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醫護專業介入院舍 助孩子及時修復身心靈
入住院舍的孩子,當情緒和身體狀況欠佳,院舍角色因其自身限制,往往沒法在醫療上作適切的跟進。寶血兒童村、播道兒童之家和善牧會3年前組成聯盟,透過政府夥伴基金及私人捐款,引入Right Care, Right Time(2Rs)計劃,由醫護專業介入院舍,為有特別需要的兒童及青少年設計合適的治療方案,讓孩子接受到全方位的照顧,成長得更好。
善牧會瑪利灣中心院長潘婉玲解釋,3個院舍在工作中看到特別的需要,在照顧年輕人和小朋友上需引入外界資源,方能讓孩子獲益。而2Rs計劃過去是以跨專業評估團隊模式合作,當中包括家庭醫生、精神科醫生、心理學家、輔助醫療人員、社工和院舍職員。「運用播道醫院的團隊,每個月有家庭醫生來到院舍診症,讓專業醫護人士介入可預防、及時關顧及跟進。新的合作模式可一站可讓醫護和社福同工在互相合作下,整全地去處理,而不是以往割裂每個症狀並且沒法關聯。」
及時關顧和跟進
她舉例,SEN孩子在正常家庭有家長貼身照顧,相反,院舍小朋友在這方面便較薄弱。「我們相信他們應跟一般家庭子女有一樣照顧,但現實情況卻落差很大。在舊機制下,院護工作人員只知道ADHD孩子要服藥,卻沒辦法得知醫生建議,當他們察覺到其他狀況應留意也沒法告訴醫生。」在2Rs下,ADHD孩子在面對服藥期間,也可透過心理學家和精神科醫生的支援,心理上學會接納自己,而在日常生活中院護能在同輩間做開解輔導工作。
今年2Rs計劃已進入另一個3年,她認為這理念已令不少孩子得益,故希望引起社會人士關注。她以瑪利灣中心照顧較多情緒問題的女童為例,很多時她們情緒會突然激動,需半夜入急症室,過程會令小朋友很害怕和造成陰影,2Rs計劃開始後,因院舍和醫護合作,不只令情況不會惡化,因情緒爆發而入醫院的個案是零,是很好的結果。「全港有3,000多名小朋友住院舍,我們認為那只是花政府一點點資源,但那一點點資源卻是孩子急需的。」
助女生走出谷底
曾住過不同院舍的Alice(20歲),便是透過該計劃走出谷底。她小學開始,爸爸因在金融風暴失業兼和媽媽離婚,出現情緒病,跟弟弟各安排住過親友家,最後她跟爸爸同住,但隨着爸爸不肯服精神科藥物,情況慢慢惡化。「我長期忍受住父親很多負能量,也要分擔家務。冬天要用凍水沖澡,若偷用熱水會被打,爸爸對我要求太高,不合乎要求便會出言侮辱我……」當年在封閉環境生活,加上資訊不通,Alice謂只有苦忍,但一直有打聽關於家舍的資料,直至身邊一位有相同遭遇的同學,找到虐待兒童會社工揭發受虐,令她下決心求助。中三時經個案社工安排先入住關愛之家,並因此有機會見臨床心理學家,但情緒爆發是一直到中六應考DSE時才出現。
「其實中學階段,我已很怕看到宿友有家人來看顧,及朋友跟家人相處的畫面,尤其會逃避學校運動會,會不解何以自己完全沒家人支持,加上每次轉宿舍而跟『家長』和職員分離,都感到如同失去家人,過程很辛苦。累積下來開始怨恨小時候的經歷,對爸爸的怨恨很強烈。」兩年前她考完DSE,因居住宿舍只可讓有讀書的女生居住,面對經濟、住屋、學業上都沒有前路下,便引發情緒病。「過去經歷令我感到有情緒病是羞恥,但現實我又確實是不開心,故不停在那裏打轉,走不出來。1年內瘦了10kg,跌至45kg,皮膚也變差。」後來院舍內一位社工勸她看醫生。「但我沒有錢看私家,因此接受建議參加2Rs計劃,1星期便見到醫生,由家庭醫生評估後再見精神科,很快被確診創傷後遺症。」
她透過計劃驟感有很多人支援自己,尤其是精神科楊醫生及臨床心理學家鍾姑娘給予她很多意見。「教我把混亂的問題拆細解決,終於見到曙光。」創傷後遺症令她一度懷疑自己的生存價值,但接受藥物及輔導後,慢慢跳出幽谷。「在最唔開心的時候,意志告訴我:『我已經捱了咁多年,現在不能放棄!』」
回顧情緒病,她謂對自己也有正面影響。「它令我認識自己,學會接受孤單,從容跟自己相處,以前我很執着人生有沒有意義,現在我覺得活在當下便是有意義。」今天她雖然仍要就醫,也未肯定情緒病有沒有斷尾一天,經濟仍然拮据,但至少已有能力工作及管理自己情緒,並有了自己小小的家。「我可以請朋友上來吃飯,得閒布置它,那是我渴望已久的夢,可以有自己的ME TIME,感到每分每秒都值得開心,覺得終於可以掌控生命。」
▲ 入住院舍的孩子,當情緒和身體狀況欠佳,院舍角色因其自身限制,往往沒法在醫療上作適切的跟進。(iStockphoto)
▲ 寶血兒童村、播道兒童之家和善牧會共同參與2Rs計劃。(圖片由受訪者提供)
▲ 善牧會瑪利灣中心院長潘婉玲解釋,3個院舍均看到特別的需要,因而引入外界資源方能讓孩子獲益。(曾有為攝)
▲ Alice 在2Rs計劃下,在一周內已由家庭醫生評估後再見精神科,很快被確診創傷後遺症。(曾有為攝)
▲ Alice形容當年如同被囚禁在爸爸的陰影下。(曾有為攝)
撰文 : 胡麗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