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法證先鋒V》真實版 法醫馬宣立最怕面對小朋友屍體

法醫與一般醫生相比，總給人謎一樣的感覺。

法醫一定膽大不怕鬼？愛看偵探小說？充滿正義感想找出真相？經常接觸屍體難找對象？

或許我們實在看多了《法證先鋒V》，又或是之前的《機智女法醫》，法醫其實與普通醫生一樣，只是他對屍體多過對病人而已，且聽行醫40年的法醫馬宣立如何解說自己的職業。

初心是找出事實真相，還死者一個公道？對不起，馬宣立當年不是這樣入行。「我見醫務衞生署，Dr. Frederick Ong說法醫有空缺，見我有上堂，如果有興趣不如試下。」事實上，80年代，外科醫生缺乏，馬宣立的同學很多都想做外科，但他覺得自己手勢及視力都不夠好，便打消這念頭。

「我對內科興趣不大，覺得好悶，一是病自己好，一是永遠醫唔好，經常回來覆診。」馬醫生其實也有做過門診，但來來去去都是發燒、傷風、咳嗽、肚痛，覺得一點滿足感也沒有。至於兒科，聽到小朋友的哭聲就怕怕，因此也不會選擇。結果沒有刻意，也沒有特別的使命感，便選擇了法醫這條路。「法醫某程度是有趣，雖然許多時死因不外是心臟病發，又或者老人家多肺炎，但有些情況就不是普通科醫生能接觸到，如突然間大動脈撕裂，又或者血管瘤爆了，法醫便會有機會見到這些奇難雜症。」

行醫多年沒有見過鬼

但經常面對屍體，法醫是否一定要「膽生毛」？「讀醫第一年要解剖，個個都會驚，但慢慢熟手就會習慣。以前殮房可能比較幽暗，但現在乾淨光猛得多，又穿保護衣、戴口罩，感覺完全不同。」問馬醫生是否怕鬼？「不如說有沒有見過鬼，答案是：無！」

工作了那麼多年，不同死因的屍體也見過--發臭的浮屍、成身屍蟲也有，每個法醫都會經歷過，但馬醫生一直強調：「做緊工作，mindset就是工作，所以不會有私人的情緒。」當然也不會像一些電影、電視劇，解剖前祈禱，那只是拍戲而已。

至於做法醫有沒有甚麼禁忌？也沒有。「只是解剖完將屍體還原。以前會將器官留起作教書之用，但因為90年代，英美曾發生過處理屍體器官不當，香港也跟隨不再留起器官。」

法醫工作不一定破到案

那麼做法醫要有偵探頭腦？「也不一定，最重要是有證據。我無責任一定要破案，因為我不是警察、CID。我只希望在我能力範圍內，不會做漏嘢。是否破到案，不能靠我一個。」但馬醫生也喜歡看偵探小說，他那個年代最流行是Agatha Christie。

馬醫生說他們經常被誤會只是做解剖，但實情是他要教學、寫報告，還要上法庭作證。「香港有700幾萬人，起碼有18名法醫，每年因為死因法庭要解剖的屍體約幾千具，人手很足夠。」

最怕處理小朋友屍體

自1982年已開始做法醫，馬醫生難忘的個案數之不盡，但他最怕是接觸小朋友的個案，因為許多時小朋友都是無辜。作為法醫，便是要找出，究竟小朋友是因為疏忽照顧、醫生看漏、斷錯症，還是因為虐兒導致死亡。

「虐兒不是即時，通常已有一段時間，晚晚和小朋友沖涼，全身都有傷，無可能見不到。肋骨都斷了，一掂就痛，問母親無看還是不想看，不答不特止，還說：無！無！無！仍然相信這個男人不會這樣對小朋友。不是太明白，又不是執回來，是親生，令我懷疑在某些情況下，母愛是否存在。」馬醫生說來也感到氣憤。

法醫也要摷垃圾

另一令馬醫生覺得有挑戰的案例，就是肢解案。近日突破3,500萬票房的《正義迴廊》，就是講述一宗肢解父母的案件。「如果肢解成功的話，是甚麼也不會找到，除非當事人自首認罪，就算有懷疑，找不到遺體也不能告那人，所以往往破不到案。」

但馬醫生說香港是一個特別的地方，居住密集，要成功肢解一具遺體是需要很多時間及空間，很少人能做到。「可能水渠塞了，聞到有血腥味，又或者丟棄時被鄰居發現。試過兇手將遺體切成一塊塊，丟去屋邨大垃圾桶，鄰居覺得阿伯行為有異，揭開一包覺得不正常便報警。上兇手的家，還找到半具遺體，但手腳就無了。」

這宗發生於90年代前的案件，由於當時還未有DNA，法醫只能與家人說根據種種綫索覺得是死者，但不能肯定確實，而兇手也認罪是他所殺。但對馬醫生來說，其中一樣最難忘是摷垃圾。「我為何記得？是因為當晚我將屋邨的大垃圾桶的垃圾倒晒落地下，逐袋逐袋垃圾袋揭開。」當年還年輕的馬醫生也沒料到：「阿媽叫我入醫學院，無叫我來摷垃圾噃！」這正是法醫不為人知的一面。

最後想問：經常接觸屍體會否難找對象？「我從未聽過有人離婚是因為伴侶做法醫，很多做殮房工作的人都有結婚。其實有些法醫的伴侶未入行已認識，又或者大家都是醫生。」原來馬醫生太太也不是醫護人員，認識她時，馬醫生還未做法醫。

﹏﹏﹏﹏﹏﹏﹏﹏﹏﹏﹏﹏﹏

圖片：資料圖片、劇照

作者：何小雲

責任編輯：黃依情

▲ 法醫馬宣立覺得有些案件，明明知道是誰殺的，但兇手離開了香港，也沒有辦法。因此他只能在自己的崗位上做得妥當，至於是否能破案，他是控制不了。

▲ 法醫馬宣立工作的環境，已相較昔日乾淨光猛很多了。

▲ 蔡潔在《法證先鋒V》飾演女法醫。原來在香港，起碼也有四、五位女法醫。

▲ 之前熱播的《機智女法醫》，馬醫生與一眾法醫都覺得有趣，不過，有些想法及思維在那年代已出現，就不太可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