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美元化駟馬難追 誰能代替你地位？

以下的話，你能想像誰說的嗎？

「巴西和中國會用他們的貨幣貿易，繞過美元，打造獨立於美國的第二經濟圈。5年後美國別想制裁別人了，因為很多國家都會用美元以外的貨幣交易，美國再無能力制裁他們！」

天下苦美久已 惟新秩序未成形

他非甚麼慷慨激昂的反美大英雄，是魯比奧（Marco Rubio）。對，這個滿眼「中國威脅」、滿嘴「美中衝突」的美國參議員竟在Fox News這樣爆響口，筆者真有一剎那懷疑是無間道。YouTube評論區卻出乎意料清醒，一邊倒群嘲：「LOL！你把美元當武器，世界就會聯手反你！」「看到美國自感這麼脆弱真噁心，確是衰落的帝國。」「惡霸無法再橫行哈！」

本欄上周談到，中國新一波外交面向世界各地，獨缺美國，因為北京拒與華盛頓無意義糾纏，着力創造有利大環境。果然，全球去美元化趨勢近日井噴式發展。去美元化巨艦已經起航，緩緩前進不可阻擋。

只是去美元化不等於人民幣國際化。舊秩序崩塌，新秩序未必會迅速成形。在此期間，是百花齊放的大混沌。

秦末時人以「天下苦秦久已」為號起義，今天世人也終於忍到時機成熟，喊出「天下苦美久已！」法國總統馬克龍訪華回程時指出，歐洲須減用具有域外管轄權的美元，否則必淪為附庸。大馬總理安瓦爾上周指，自己訪華時提出成立「亞洲貨幣基金」，中方反應積極。他稱90年代任財長時即有此建議，但沒有回響，今時移勢易。「馬來西亞沒理由繼續依賴美元了。」

較早前，東盟財長與央行行長會，討論減用美元，改用東盟各國本幣作貿易結算。印尼央行推本國支付系統，逐步淘汰Visa和Mastercard。俄羅斯杜馬副主席透露，金磚國家研究創立新貨幣，或對價黃金稀土。

繼中俄後，中國巴西同意本幣結算雙邊貿易。中海油與Total實現首宗人民幣跨境液化天然氣交易。印度也和大馬達成盧比結算協議。印度央行接納18國數十銀行開設盧比帳戶。世界黃金協會（WGC）統計，各國去年買金1,136噸，有紀錄以來最多。

美元大肆武器化 粉碎各國信心

天下苦美久已！戰後美國恃着美元儲備貨幣地位，放任揮霍，1971年還單方面放棄金本位。美元兌黃金不斷貶值，各國財富持續變相縮水，心不甘情不願卻沒有辦法，被迫繼續玩這個遊戲。

創造100美元財富，美國只需轉轉印鈔機，其他國家卻要付出生產力，用實物去交換，而且賺來的美元相當一部分須留作儲備，以支撑本國貨幣價值，無法直接轉換為物質成果。這些儲備不少都放在美國，甚至回借美國債冚債。眾人雖知美國終有一天無法還債，但看不到這天何時到來。美國減息時美元走弱，各國出口更不值錢；美國加息則把水吸乾，各國債務壓力更大。

為何現在不再忍？首先，美國軟硬實力確是衰落了，這從內政外交都看得出。更重要的是，美國毫無顧忌武器化美元，粉碎了大家信心。

國際格局變化 沙伊俱靠攏東方

美國過去利用美元體系，將伊朗、北韓等個別國家封鎖在全球經濟之外就算了，但美國近年濫用優勢，不斷針對更多中國企業，甚至犧牲盟友在華利益，去年來還沒收了俄羅斯資產，並吞掉阿富汗一半身家。世界上最多核彈的國家，和最窮最可憐的國家都被美國「一視同仁」搶劫了，還有正常人會信美元嗎？馬斯克也直指，美國政策太重手，令各國想放棄美元。

沙特阿拉伯就近乎和美國徹底反水，上周再率OPEC+減產，無視美方希望增產以紓通脹。沙特看準美國戰略石油儲備透支、銀行體系開始失穩，聯儲局難再大幅加息的困境，此時進一步以控制物資供應，來跟美國控制貨幣供應爭逐市場定價權，期望擺脫美元無限收割循環。美媒披露，沙特王儲曾告訴助手，自己再無興趣取悅美國！

國際格局的更深層變化，也在增加動搖美元的底氣。沙特在中國斡旋下，與宿敵伊朗和解，並加入了伊朗已是正式成員的上海合作組織成為對話夥伴；沙伊亦正申請加入金磚國家。美國上世紀大部分時間的發展，正是依靠沙伊這中東兩大油國支持，兩國現正靠攏東方，其能源若與中國資金、市場和技術結合，必定重塑全球格局，美元霸權終結亦會順理成章。

對中國來說，美國不斷侵害中國發展和統一權利，中方瞄准美元下手正是有力反制。美元一旦失去儲備地位，美國亦會失去融資發動戰爭、以及威脅發動戰爭的能力。

2001年最先提出「BRIC」（金磚國家；當時不包括南非）的英國經濟學家、高盛資產管理前主席Jim O'Neill 3月底撰文，呼籲金磚國家加強合作抗衡美元，創造更公平的多貨幣制度。他認為，金磚吸納新會員需要嚴謹，應徵收人口眾多、經濟規模相當、潛力顯著、財政長年盈餘的國家。

掛鈎一籃子貨幣 關注電子貨幣

不過必須承認，去美元化對各國亦會是痛苦過程。這就像爭凳仔，動作最慢的會一無所有，但動作過快亦會被淘汰出局。

美元仍佔全球外滙儲備58%，人民幣還不到3%，盧比更不知排第幾，後兩者亦非自由兌換。各國要棄大量美元，但世界黃金有限，且美元自疫情後加碼超發，鈔票遠多於貴價品，各種資產價值都嚴重高估。放棄美元，財富如何儲存令人頭痛。就如矽谷銀行爆煲，全球最大對冲基金橋水創辦人達里奧看透，這是美國銀行體系，也是美國經濟整體和全球的問題。「所有人都在輸錢。」

區塊鏈技術業已成熟，可繞過美元交易，那麼與一籃子貨幣掛鈎的電子貨幣，會否是未來新秩序？確是一個願景，但要達成各方皆滿意的權重安排，在新興國家之間已需克服不少障礙。除了美國必會嘗試作梗，印度是否真正熱衷改變現狀也值得疑問。

就如北約的土耳其，總是左右逢源西方與俄羅斯，並同時拖兩者後腿，印度既是金磚和上合成員，又是美日澳印機制四方之一，卻都拒絕全情投入。印度明白美元不可靠，但無疑不希望人民幣坐大，近年金磚合作亦有停滯迹象。今後中印各自都會和許多國家本幣結算，東盟有望自成生態圈並和中印分別緊密聯繫，惟這些框架能否整合為一？在可見將來都不容易。

歷史潮流，浩浩蕩蕩。美元末年，群雄並起。天下多分，已成定局。誰將一統，尚未可知！

▲ 美元兌黃金不斷貶值，各國財富持續變相縮水，心不甘情不願卻沒有辦法，被迫繼續玩這個遊戲。（資料圖片）